不知道大家是否聽過「南寧」這個地方，對此地的印象如何？
 

或許有人知道，這個中國大陸的廣西省省會，先前兩岸媒體都報導過多次，有許多人專門從事著「假投資真吸金」的詐騙工作，而其中不論是「加害人」與「受害者」，均以台灣人佔多數。
 

儘管兩岸的檢警單位，分別對此地的詐騙集團進行逮補、起訴等動作，媒體也多次報導相關案件，但直到今日，還是有許多人繼續從事著這樣的「工作」。
 

同時間，由於時過境遷，也還是有許多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「南寧詐騙案」。
以下這個真實故事的主角──我，在實際造訪南寧之前，也是其中之一。
 

而親身經歷了這近乎「強迫洗腦」過程的我，選擇在此分享這段真實經驗與故事，無非是希望能讓更多人對「台灣人騙台灣人」一事有所警覺，並且多些防範之心。

切莫和我當時一樣到了當地後才驚覺事情不妙，最後是連夜倉皇離開這是非之地；或更不幸地陷入泥淖，賠上無數金錢與時間，甚至觸法葬送大好前程──正如同許多南寧詐騙案的受害者一樣。
 

詐騙的開始：朋友相約「考察」，目的地卻丕變
 

時間來到 2018 年1月⋯⋯。
 

在一次聊天中，一位已有一段時間未聯絡的朋友突然對我說：「你有沒有夢想？想不想一起來中國大陸看看發展的機會？現在我在廣州有很好的事業，有時候會到深圳、廈門等地，可以帶你一起到處看看⋯⋯」
 

當時我不疑有他：「好啊！我一直很想多去外面看看，有機會就一起去吧！」就這樣，故事展開了⋯⋯。
 

我的這位朋友除了豪氣地說：「到時你只要負責機票錢就好，當地吃住完全不用擔心！」更積極地帶我認識一位「帶他的貴人」，我們稱他為「花爸」。
 

這位「花爸」自稱是前電信公司高層（確實在網路上也查得到他的資料），我們在朋友的安排下，先在台灣見面了兩次。

聊天過程中，他不斷強調「你真的必須到大陸，來看看我們發展得多好、看看這裡的工作機會，這對你的未來幫助很大⋯⋯」等等；同時言談之間，他也對許多國際時事議題侃侃而談，並且分享過去跟很多「知名大老闆們」交手的小故事，讓人覺得他就是位經驗豐富、見多識廣的商界前輩。
 

一個是認識的朋友，另一位又是在網路上可以查到名字的前輩；我於是不疑有他，正式答應與他們一起飛去大陸看看。
 

來到跟朋友約定的時間，此時卻開始出現了不太尋常的「疑點」⋯⋯
 

首先，對方堅持來回機票都由他們統一購買。
我當時想現在上網訂票很方便，我自己買就可以了，朋友則說他們機票都是統一交由旅行社代為處理、此外這樣安排行程會比較方便，有鑑於這次要讓他們同時安排住的地方，我也就同意了。

但到了機場和朋友、花爸碰面的時候，當我想要拿自己的機票時，花爸卻不肯，說怕我弄丟，交由他統一保管即可。
 

當時心中難免開始覺得奇怪，但又想或許對方只是善意，也就不再堅持。
就這樣，我們飛抵了廣州機場──誰知正準備出關時，朋友卻說：「等等要轉機。」
 

我心想為什麼要轉機，原本的行程不就是到廣州嗎？

此時我朋友與花爸異口同聲說：「我們等等要先飛南寧，那邊也有很不錯的機會！」
 

南寧第一天：「雖然都是親切的台灣人，但好像有點奇怪⋯⋯」
 

是的，此時的我開始覺得滿頭霧水──
由於長期在海外航行工作，老實說南寧在哪裡，我當時更聽都沒聽過。
 

對方則是利用等班機的時間，「熱心」地拿出介紹南寧的影片給我看。
裡面提到諸如：中國與東協（中國稱東盟）的自由貿易區建立；廣西自治區首府南寧
素有「中國綠城」的美譽，更曾於 2007 年榮獲「聯合國人居獎」；
2013 年 11 月又榮獲「中國最佳休閒城市」稱號⋯⋯等等資訊。
 

當下看到這城市似乎有著不錯的發展，而且人都已經跟著到了廣州，此刻要反悔似乎也太遲了，儘管心裡覺得這突如其來的安排十分詭異，我也還是抱著好奇心，繼續這趟旅程⋯⋯。
 

終於抵達廣西南寧後，「疑點」二、三卻接踵而來：
首先，對方要求我不要開GPS，並且說到「在這裏隨便用網路不太好，除了資訊可能外流之外，關於南寧也會有很多『有心人士散佈的負面消息』，我們人都到這裡了，就自己來考察見證即可⋯⋯」云云。
 

我心裡納悶：為何不能開 GPS ，意思是要我不要打卡，讓別人知道我在南寧？！
而且關於南寧，有什麼負面消息呢？
其實那時候的我，手機根本沒有開網路漫遊，無法查找相關資訊，但對方這麼說，反而讓我心存疑慮。
 

我們晚上夜宿的地方，不是飯店旅館，而是兩位台灣人的家「友情接待」──她們兩位女生住在四房一廳的大公寓裏面，卻有兩間房間長期空著。
 

當然花爸跟我朋友都說「這就是台灣人的熱情，住他們家可以省下住宿費，而且對方就是我們的工作夥伴⋯⋯」等。

大家表面看來也都很友善親切，儘管心中出現不少疑慮，我在南寧的第一夜，仍就這樣一切聽從安排地度過了。
 

南寧第二天：巧妙包裝的「豪華參訪之旅」
 

第二天一早，出門「考察」。
朋友和花爸早早安排好包車的司機，要帶我看看這個城市正在發展的地方，當中最重要的就是介紹：「中國—東盟（東協）博覽會永久舉辦場館──南寧國際會展中心」。
 

台灣也有所謂的「東協熱」，搭著這個話題，對方不忘時時告訴我，這個城市正是中國與東協非常重要的渠道。

同時還帶著我參觀南寧市中心的房地產、豪宅預售屋等，告訴我若是在這裏事業、工作發展起來，「以後你就可以住在像是這樣的好房子裡⋯⋯」云云。總之，他們對於這個地方的前景和發展，永遠是給予各種高度正面的評價與期待。
 

除此之外，沿途上吃大餐是一定的。
還帶著我到各大購物中心及交通轉運站，告訴我：「你也看到了，這城市正在如火如荼地發展中，還有很多很多機會在等你！」
 

說實話，在朋友跟花爸盛情的招待、巧妙的話術下，同時又確實看到眼前這些看來十分光鮮亮麗的發展與建設，此時我心裡的戒心慢慢降低了。
但還是決定當面問他們：「到底要我來這裡幹嘛？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工作呢？！」
 

對方說不要急，後面 4 天你就會非常清楚。
 

「怎麼這裏到處都是台灣人？」

在這一天的南寧城市之旅，也讓我察覺到很多不可思議的現象：
 

首先，是一路上看到非常多的台灣年輕人，而且大家都在特定的地方遇見──在我們「參觀南寧的房地產」時，居然同時間就有其他兩團台灣人（台灣人的口音以及穿著很好認）在看房，他們的年紀也都跟我相仿，差不多在 20 歲後半到 30 歲上下。
同時也可以看到有人在帶領他們、向他們介紹，就像我有花爸跟我朋友帶著我參觀一樣。
 

在當地的星巴客坐下喝咖啡時，更可看到也有好幾組台灣人帶領著其他台灣人，比手畫腳地介紹著南寧的種種。
 

甚至連晚上在夜市吃宵夜的時候，坐我正後方的也是一對台灣情侶，聽著與他們同行的另一位台灣人，向他們介紹著南寧未來的發展。
 

這時候我有個想法：「為什麼有這麼多台灣人在這裡？難道南寧對台灣人來說，真的有那麼多機會嗎？！」
 

在這期間，我們沿路也在花爸的安排下，喝一些飲料、吃一些小吃、逛逛當地的小店──而這些小店的老闆，也毫無例外全部都是台灣人。
 

但比較令人好奇的是，這些台灣人開的店家，全數是我完全沒聽過的品牌；至於台灣比較知名在大陸發展的品牌，在這裏則幾乎沒看見。

但問了花爸與我朋友後，他們的答案不外乎是：「因為他們在這裏發展得不錯，所以把賺到的錢又拿來投資，實現自己成立品牌的夢想啊⋯⋯；大陸的人潮多錢潮多，所以你以後賺到錢，也可以再拿出來開自己理想中的店，自己當老闆阿⋯⋯」等等。
 

第二天晚上，我們回到住處後，接待我們的兩位台灣人（一位自稱是「櫻桃姊」；另一位是 NANCY ）開始和我閒聊：「今天看南寧看得如何阿，是不是不錯阿？」
 

對方更開始問我「想不想賺錢，完成自己的夢想？」然後說到接下來的 4 天，「我們會開始有很多課程幫助你完成夢想，也會告訴你我們到底如何『成功』的秘訣⋯⋯」
 

又說：「你若自己去網路上查，一定是查到不好的、錯誤的資訊；
我們希望你可以自己走完所有流程，畢竟很多事情總要自己看過聽過，才知道是不是跟網路上說的有出入阿！」；
「我們是在做『 365 行之外的第 366 行』，現在一時之間很難跟你說清楚，後面的行程你就知道
 

南寧第三天：這些「台商」真正在做的事情
 

第三天，接待我們的櫻桃姊、NANCY，當然還有花爸和我朋友一共 4 人，要帶著我去拜訪他們口中的「成功台商」，告訴我他們「真正在做的事情」。
 

我心想自己是什麼咖，居然有這麼多人如此慎重其事地招待我一個？未免也太扯了⋯⋯。
 

接下來就是「聽成功台商上課」的時間，謎底也就此揭曉：
 

「我們真正在做的事情，就是『純資本運作』⋯⋯」
對方口若懸河地說著「神奇」的內容：「當時美國南北戰爭的時候，造成經濟嚴重敗退，所以美國政府用了一套資本策略，使經濟成功復甦⋯⋯
 

而南寧在歷任國家主席與習大大的同意下，秘密運用了這個方法，但為了避免經濟泡沫化造成嚴重通膨，所以限制了『投資』的金額上限，每人『只能』拿約人民幣 70,000 元（約台幣 320,000 元），然後找三個人來當『下線』，這樣一直滾下去，就有機會拿到 3 千萬新台幣獲利出場，而且可以一直重來⋯⋯」（事實上若深入了解，從「開始拉到下線」到「能夠獲利出場」，當中的門檻其高無比，絕大多數的狀況絕對是血本無歸）
 

聽到這裡，我終於明白：這原來根本就是所謂的龐氏騙局，或俗稱的「老鼠會」嘛！如此大費周章的安排這一整齣「考察」行程，原來都是為了要我「入會」，好當他們的下線。
 

但由於仍在異地人生地不熟，只好先不說破，繼續陪著演這一齣戲，假裝自己仍聽得津津有味、甚至有興趣想加入⋯⋯。
 

當天晚上，我心想不行，一定要搞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麼、為何當地有如此多的台灣人，又可以用如此的規模「接待」我一個人。於是就用台灣的手機 SIM 卡開通國際漫遊，開始查詢「南寧」和「台灣人」這幾個關鍵字。
 

結果可想而知：我查到非常多的詐騙案新聞──也就是所謂台灣人騙台灣人的「南寧詐騙案」，而且其中的涉案嫌犯，更不乏原本在台灣有一定社經地位的人士。
（2017 年南寧詐騙案新聞；
甚至在中華民國陸委會也有資料：臺灣人在廣西省南寧市詐騙臺灣人。）
 

這時，我的「中國大陸淘金夢」當然全醒了，先前所有的疑點也全解開了──原來我「朋友」不論是基於真的相信這一套「純資本運作」，要「拉我一起賺錢」；
或其實只是要趕快抓個下線當「交替」出場，總之大概就是看上我因大部分時間在海外，沒有追蹤到相關新聞；
用的也是不誠實的手段，背後更有一個至今仍然頗具規模的組織撐腰。
 

此時除了怪自己識人不明、誤信損友外，我更繼續在網路上各論壇尋找相關資訊，心想要如何脫身──結果不看還好，一看更是越想越不對，越來越不安⋯⋯
 

根據網路上的種種說法，每個人的個案不同，但有人指出自己在課程結束後拒絕入會，結果被關進小房間「各別開導」；甚至有的案例是會扣住你的證件，逼你簽下合約才能離去⋯⋯等等。
 

當下判斷了一下自己的情況：雖然只要通報家人、相關單位再加上自己逢場作戲，應該還是可以安然走完全程，但實在不想再尷尬地面對「朋友」，同時也不想再陪著演下去浪費時間──於是當晚半夜 3 點，我就趁著他們睡覺的時候叫上計程車，自己拿好護照行李，從公寓大廈的 14 樓偷偷離去趕往飛機場，第二天一早另外買了張機票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 

「台灣人騙台灣人」的殘酷現實與悲哀
 

回到台灣後，開始詢問身邊友人，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周遭，過去就有多位台灣人被騙去「考察、上課」過。

當中損失 7 萬多元人民幣「認賠了事」的案例也就罷了，更嚴重的是因為老鼠會「一個拉一個」的下線機制，朋友拉（騙）朋友、甚至家人拉（騙）家人──又因對方是朋友與家人，多數人更沒有戒心，且讓損失不斷擴大的悲劇，更不在少數。
 

此外，詐騙者（們）的手法除大同小異之外，也越來越進化：例如因為現在太多台灣人知道南寧有詐騙案，所以他們會改變說法，如我「朋友」所自稱的現在正在「廣州 / 深圳 / 廈門」等地方工作──因為這三個地方都是台灣人熟知的台商聖地，並且都有班機可以轉飛到南寧！
 

至於前面所述公寓內的「長期空房」等，也就是當地組織用來接待各種來訪台灣人所用，一方面透過「台灣人的熱情接待」降低訪客戒心；二方面也是避免在公開場合進行金錢交易的所在。
 

後來更輾轉得知，在南寧期間看到，在當地「定居開店當老闆」，看似過得很好的台灣人，其真實的狀況：
 

大多數的他們，其實根本不是所謂的「老闆」，而是所謂的「台流」──因加入此類「純資本運作」，卻無從回收「投資」資金，又因種種原因無法回台面對親友家人，只好繼續留在當地開小店試圖維生；或著是因和「上線」等借款，被迫必須留在當地打工還清債務。
 

但當面對「新來的」台灣人時，他們卻往往聲稱自己「發展得很好、賺很多錢」──目的不外乎是藉此再次「騙」到下線，好替自己遙遙無期的「拉夠下線成為老總」之路解套。
 

而另一方面，不可否認的，絕對也有靠著這所謂「純資本運作」的吸金模式，賺到超多錢的「上線」存在。這些所謂的「成功台商」住的是豪宅、開的是跑車，不法獲利動輒上億元人民幣，並且隨時隨地炫耀、標榜自己的「成功學」，好吸引更多下線加入。
 

這無疑就是老鼠會（龐氏騙局）的殘酷本質：越上線的人賺越多，下面的人賠越慘。

而類似的組織體系在世界各地都有，只是在廣西南寧這個地方，最讓人感到悲哀的，是有如此多的台灣人在這個異地，不論有心或不得已，持續詐騙著更多的台灣人至今。
 

直銷詐騙抓不勝抓，對「成功故事」保持警覺

這是離開南寧後，我跟這位「朋友」最後的對談：
 

從這段邏輯明顯不通的對話（比如若北京政府真的「默許」此類純資本運作，網路上的負面訊息才應該被遮蓋），可以想見若不是我這「朋友」真的被洗腦了，就是已經被訓練出一套面對外界質疑的話術。
 

事實上，只要搜尋一下相關的實際法庭個案，就能看到每個人碰到的故事跟狀況都不一樣：有人被滯留，有人打算提告卻被用「苦肉計」或遭到威脅⋯⋯。

但當中有一個共通點，大家多是被自己相信的人，迷迷糊糊地帶到南寧這樣一個地方。
 

慶幸的是，我雖然事前對「南寧詐騙案」並不知情，但有警覺心地沒有走完整個流程。

從網路上諸多資訊、案例中得知，後面行程大概就是帶你見更多他們所謂的「成功人士」；如何經營下線的課程；同時間用一連串的洗腦話術哄騙，最後不外乎是要你拿出 7 萬人民幣「入會」⋯⋯。
 

至於為什麼南寧有著這麼多詐騙新聞、案件，甚至中國大陸官方也連番掃蕩過，還是持續有人在此地被騙呢？
 

不得不說，除了過於信任親友遭騙外，這恐怕也有著人性之中的「貪」字在作祟：當在刻意的安排下，看到種種狀似蓬勃的發展機會、看到準備帶你的上線家中金碧輝煌、看到各種似乎有憑有據的「專業課程」和說明，最重要的是被不斷洗腦「用 30 萬有機會賺3,000 萬」的誘惑，再加上對外資訊近乎完全封閉、周遭全是「成功人士」的環境⋯⋯很多人就在這樣的狀況下，誤入歧途。
 

至於所謂「行騙」的人，除了策劃這類龐氏騙局的主謀們自然罪有應得之外，其實許多人同時是「加害者」也是「受害者」。

他們的狀況不外乎以下兩種：
一種是他在入會後，真的被洗腦了，相信這是真的能賺到錢、甚至能幫他人一起賺錢的「美好事業」；
另外一種則是，他其實知道自己被騙了，但需要更多人來填補他損失的財務缺口。
 

正是這種直銷詐騙體系的「抓交替」本質，讓它始終在不同國家、不同城市中持續存在著，抓也抓不完──單以廣西南寧這個已經多次受到查緝、鬧上新聞的地方來說，至今卻還是有如此多的人，持續在這裏從事同樣的勾當。
 

在這裡，只希望藉由我自己親身經歷的真實故事，讓更多人知道在中國大陸、在廣西南寧，這樣的事件仍然持續進行著；規模比起過往，看來也似乎未曾消減。

而當中個人認為最悲哀的一點，莫過於在這體系中的「台灣人騙台灣人」，甚至還是欺騙信賴自己的朋友、親人。
 

我想我們永遠沒有辦法抓完這些詐騙案，也永遠無法完全杜絕不同形式、不同包裝的詐騙直銷體系，我們能做的，只有讓自己免於成為受害者──經過這次事件，當未來有人對我說他在中國大陸（或任何地方）有很成功的事業，我必定會先問清楚他到底在幹嘛，並且時時提高警覺心。若發現身旁有認識的人在南寧或其他地方做這樣的「工作」，也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大家，可以盡量拉他們一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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